安衾

学生AU，背景参考萨尔茨堡
只是单纯想看他们两个简简单单地谈个恋爱
［Strawberries and Cigarettes always taste like u.］
一
李懂家外不远处有一片湖。
潺潺的流水和倒映的星光总让李懂失神，天气好的夏夜能看见忽闪忽闪的萤火虫，透过窗子是叫不上名字的花。
湖前面还有一棵歪脖子的雪松，不算高，所以小时候李懂就经常爬上去坐着，看落日，看雪花，看近处的红绿灯，看远处的广告牌。
好半天柏油马路上才会经过一辆车。轧过斑马线，然后呼啸而来，扬长而去。

这个地方没有被开发成旅游区，路上遇到的人往往都是邻居，没有陌生人。

这样的生活很好，但对于一个少年来讲，还是太过安静了。

二
“李懂，这天要下雨了去把衣服收了！”
特有的母亲式命令语气。
李懂磨磨蹭蹭地放下鼠标，往阳台去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半因糟糕的天气半因傍晚将近。他跟往常一样一件件地收起衣服，脑子里想的是今天又要结束了。
作业还留了个尾巴，游戏没有破纪录，NF①的新专还没有到街角的CD店。
李懂把晾衣架收起来，以不可察觉的幅度叹了口气。
还是太无聊了。
等他又发了一会呆，星星的影子就透过那片湖落入了他眼睛。
同时落入他眼睛的还有一辆因失控而直接撞上那棵歪脖子雪松的黑色轿车。
李懂被那声巨响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也顾不上怀里一堆衣服就冲向那一直在双闪的轿车猛拍车窗：“嘿！还好吗！”
车窗降下来，李懂先看见一双眼睛。
应该怎么形容好呢？
那么亮那么亮，好像喀纳斯全部的星星都失足掉了进去，睫毛借着微弱的星光在他下眼睑上打出阴影。
李懂想起看过无数次的湖中倒映的星光。

“Hello？我没事。”男子用手在李懂面前挥了几下，试图拉回他的注意力。
“啊……没事就好。”李懂猛然回过神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因为这个或是别的什么，他的耳朵尖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男子注意到他的变化，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沉默一时显得有点尴尬。
“也许你会愿意到我们家喝一杯茶休息一下再出发？我爸可以帮你看一看你的车。”
教养颇好的小孩顶着两个红彤彤的耳朵尖先开口。
“喝茶就不用了，不过……你有烟吗？”
男子说完就皱起了眉，似乎在懊恼自己刚刚出口的话：“抱歉，你应该还在读书……”
“没关系！你等一下！”李懂开口的声音大得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随即他就转身往家的方向跑去。

“妈！我出去一下！衣服放沙发上了！”李懂往口袋里踹了一包烟就冲厨房喊，顺手还抓了个泡在水里的草莓塞到嘴里。
“干嘛去！”
李懂借着还没吞下去的草莓含糊地撒了个谎：“……有个朋友有事找我，一会就回来！”
不等回答李懂就拉开门冲了出去，风铃“哗啦哗啦”作响，刚刚好帮他掩盖了他跳得太快的心脏。
嘛……下次趁妈不在家就不打游戏了吧。

三
“所以你在念高一？”
男子靠在雪松上点烟，眼睛带点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李懂。
“对啊，马上升高二了。”
“刚刚看你以为你是初中生来着。”
李懂早就习惯别人说他显小，明明个头也不矮了啊。每次长辈捏着他的脸叫他“乖”的时候他都只能好脾气地笑一笑。
我超无奈的好嘛。
“我比你大一岁哦小朋友。”男子竖起一根手指，露出一个很欠揍的表情。
“我叫李懂。”李懂被二手烟的味道熏得喉咙发痒，但他还是忍住了，忍住了咳嗽，忍住了没有骂人，忍住了没有对这个未成年就抽烟开车还出车祸的男人进行道德教育。
“我叫顾顺。”男子说着掐灭了只燃了不到一半的香烟，抬脚往雪松最靠近地面的枝条踩了上去，三下两下就爬到小时候李懂常坐的位置。
“喂！你爬上去干嘛！”
顾顺没回答，他只是从高处看下去，看进李懂的眼睛。
顷刻间李懂就有种自己被拖着尾巴的流星砸中了的感觉。

四
李懂晃着腿，给顾顺讲数列和空间几何，满意地欣赏着他头疼的表情。
“谢谢您！但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讨论数学问题了吧？来来来我给你讲个笑话。”
李懂憋笑憋得很辛苦，但他没有再开口调侃，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听着顾顺的声音融化在夜色中。

远处稀稀落落的灯光亮起，不及天上星星一半明亮。
又有微风吹来，隐隐能闻到花香和浇满了枫糖的松饼的味道。
“吃糖吗？”顾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糖，包裹在嫩色的糖纸中，散发着一种和顾顺本人气质十分矛盾的气息。
李懂爽快地忘记了从幼儿园就开始的“不要吃陌生人的糖”的安全教育，大大方方地接过，剥开糖纸，把糖果送进嘴里。
草莓清甜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来。
他突然意识到顾顺在看着他。
用他好看的、装这喀纳斯全部的星星的眼睛看着他。
不出意料的，李懂的心脏又开始不知疲倦地加速起来。
“我……想我该走了。我父母还在等我吃饭。”
李懂上下动了动喉结，然后先一步轻车熟路地跳下雪松，尝试着像平常在学校跟朋友道别那样，挥挥手然后转身走掉。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放慢了脚步。

顾顺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跟上来。这是好事，李懂对自己说，但他还是没有忍住，带点不甘心地转过头去。
顾顺坐在满天星光中，正翘起一边的嘴角对他挥手。
他说，很高兴认识你，小朋友。
他说，后会有期，小朋友。

五
不管后会是否有期，李懂都很清楚生活还要继而以续，毕竟不是说遇上什么人就能更改的这一命题的。
没关系，我等。
晚自修结束后李懂还是选择了骑单车回家，街灯、慢摇吧放的音乐都太过熟悉。
无聊。
他把单车锁在离家还有两个街区的地方，寻思着慢慢踱步走回去。
这段路两边种着高大的针叶林，笔直的路灯射下的光让人有种置身于大学中央的感觉。
初夏的夜晚还是有点凉，四周空无一人的情况更是放大了这种凉。于是李懂加快了脚步。
他得承认是顾顺让他这么低落。
一见钟情是李懂从来没有想过的，他对女生们津津乐道的恋爱故事嗤之以鼻，要让一个人踏入他自己原本非常排斥的圈子是很难
的，这个事实是令人沮丧的。
但好像除了推翻自己之前的观念外，还有什么在加剧李懂内心的矛盾。
顾顺没有越界。他只是总用那双眼睛看着自己而已。
这样惦念的人只有我自己一个而已。

李懂盯着自己的鞋尖拐过第二个拐角，突然冲出来的汽车远光灯照得李懂有点懵，直接忘记了要躲开，而那辆汽车仿佛早就意识到拐角会有人冒出来似的，在李懂前面不到十米的距离停住。
车窗里探出半个脑袋，顾顺的脸在渐渐暗下去的车灯中显得很清晰。
“早啊小朋友。”

六
李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这辆车的。

他好像甚至没有和顾顺打招呼来着，只记得这个眼睛里全都是星星的男人向他招手示意，他就不由自主地挪动了脚步去靠近他。
然后就坐上了这辆上次横冲直撞的、车前盖上有点凹陷的汽车。
“想什么呢？”
李懂回过神的气候顾顺的气息突然靠的很近，有点苦涩的烟草混杂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甜味，矛盾却并不显得冲突。他的呼吸、他的心跳，突然间霸占了李懂全部的感官空间。
他的手绕到李懂的颈侧，拉出安全带帮他扣好。
李懂的耳朵尖又开始不可控制地红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所以……今天物理讲完了斜抛运动？”顾顺戏谑的声音在空间里显得很立体，他眼睛瞟了一眼李懂手背上那行公式，又把视线放回了方向盘，放下手刹，然后转过脸去看着李懂。
李懂嗯了一声，但没有转过脸去和顾顺对视。
然而他等了好一会儿，也许快要一分钟的时间，驾驶座的男人依旧没有发动汽车。
李懂飞快地转过脸去用带点疑惑的眼神看着顾顺，一秒，也许两秒。
他又听见自己乱了方寸的心跳，那么狭小的空间，他担心顾顺也会听到。
但顾顺只是笑了一声，帮李懂降下车窗然后发动了汽车。
夜风那么轻那么轻，丝毫没有凉薄的意味，可能是他的错觉，空气不再像往日一样弥漫着温暖的松木香，反而隐约能闻到一股甜味。
一个街区的路程迫使李懂停下了思考这股甜味究竟来自哪里。
也迫使他又一次要和顾顺说再见。
他慢吞吞地松开安全带，想要打开车门时发现顾顺没有解锁。

“我专程开车送你回家，你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李懂眨巴眨巴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很少找别人帮忙，对于这样明显的索取回报的句子很陌生，陌生到他张了张嘴都没想到应该说什么。

顾顺依然在看他。

蝉鸣和心跳交织，刺激着李懂的鼓膜，一下一下。
然后顾顺就突然凑上来，在李懂侧脸上吻了一下。

没有车载音乐，没有什么别的东西，甚至于车的天窗都坏了看不到星星，但李懂莫名地觉得顾顺真是浪漫的要命。
因为他身上草莓和香烟交织的味道，因为他装满星星的眼睛，因为他接下来说的：

“我喜欢你。”

命运把你带入我从前一成不变的生活，你是一个很突然的变故，是一个被称作陨石坠落都不为过的存在，你肯定不知道，你出现的那天本来要下雨的，夜晚的时候却放晴了，能看到那么亮的星星，你看你有多特别，所以我没有办法说清楚我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可我也没有办法在你到来的时候保持我一向受人夸奖的冷静，理清楚这一切都需要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但是没有关系，我会等的，我会像弗洛伦蒂诺等费尔明娜②那样等，从遇见你的第一面我就这样决定了。等我自己想明白，顺便也等等你。
只是顺便而已哈，你不要想多了。

［Remember when you taught me fate said it all be worth the wait.］

①：美国rapper
②：取自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上周这首歌一出就开始写了（赞美戳爷）
初恋的感觉太难把握了
希望你看得开心
不管怎样春天都要甜甜地过啦💕